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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黑法] 川字寢

 「川字?」
小狼和法伊穿梭在市集裡。不寬闊的道路、樸實的攤販、蔬菜、鮮肉、用品、衣裳、親切的吆喝聲音。
 「嗯,『川』。小狼君知道嗎?」法伊停下腳步,站在好幾大盤色澤亮麗的新鮮水果前。黃澄紅綠,不論外型或香氣都十分誘人,實在很很難決定該挑哪一種。「『睡成川字』──我記得摩可拿是這麼說的……頭家,這邊這個麼賣?」
 法伊開始和老闆攀談,一邊聽對方得意地說明一邊饒富興味地點頭。小狼看著他們,像愣住了般忘了動作。川字?睡成川字?摩可拿什麼時候說的呢?見法伊拿起芒果和楊桃轉身詢問意見,他機械性地比比右邊,手滯留在空中好一陣子才緩緩放下。小狼的確知道那是什麼,但該從哪裡解釋起比較好呢?

 郊外的獨棟民家是剛來到儀來河內時村子裡的人介紹的。有人說他的父執輩早年在遠點的地方蓋了農宅,近來卻已閒置不再使用,旅人們若是不嫌棄,先去暫居不成問題,只是大部分環境得靠自己打點。沿著起伏不平的石疊路,他們終於發現了那所供以遮風避雨的地方。
 疏通了閉塞的空氣、揮去經年的塵埃、清除掉懸樑間的蛛網、汰換遭蛀蝕的牆板。小狼找到了鄰近的水源,法伊爬到屋頂上,催著黑鋼來修殘缺的磚瓦。陽光明媚溫煦,風吹得闊葉樹梢沙沙作響,新世界的新生活於焉展開了。
 摩可拿直到鋪好床後都非常興奮,她趴在中間,開心地上下擺動耳朵對探身進來察看的兩個人說:
 「黑鋼睡左邊,法伊睡右邊,摩可拿跟小狼一起在中間──好棒喔!我們可以睡成川字型!」
 法伊瞇起眼睛,伸伸懶腰笑著說「嗯,那我就睡那個位置。」不過由於自己不是很懂漢字,所以望向一旁的黑鋼,低聲朝他聲問道:「那是什麼意思啊,睡成『川』?」
 「不知道!」黑鋼一副表情儼然像咬到了舌頭。

 「不論我怎麼追問,黑大人就是不肯回答呢。」法伊抱著買來食物與雜貨漸漸遠離了鬧區,取而代之的景象是幾畦蔗田與種著甘薯的散地。工作的人們揮手打招呼,說之後農忙,他們要有空歡迎過來打雜。法伊的手空不出來,便一一點頭回應了問候,順便神采奕奕地答道:「好──!到時候再叫我們家黑黑的那隻過去幫忙──!」看小狼也捧著好幾個紙包,慶幸地感謝他在,「找你一起出來果然是對的,」法伊說,「如果是黑炭的話就只知道買酒。」

 自己究竟為什麼遲疑呢?小狼突然一點也不明白。他回到住處後放下手上的東西,拿起樹枝在泥土地上拉出了長長的三劃。

 川字寢:夫婦讓孩子處在中間,一如「川」字字形般並列而睡。

     ஐ

 李翼從小就知道自己有對非常愛他的父母。他們一起住在香港,在李家古色古香的大宅院裡生活著。他們家的園林花木扶疏,小橋清潭,睡蓮圍繞著六角涼亭,茉莉、楊柳、落羽杉、粉櫻,依著風水栽植。清晨薄霧漫溢之際,四方都透著靈氣的詳與淨。
 翼的母親美麗善良,總是溫柔地懷抱自己,好像要用那並不強健的身軀為他擋下世界的一切災厄。而父親是個正直認真的人,授予他各種儀節和家傳之術,嚴謹沒有絲毫輕怠,然而眉眼間不見懾人的嚴厲,卻流露著更深的執著與關懷。
 日本是母親的故鄉,是他們每年都會往返的另一個國家。翼聽母親用日本話講述起當地的種種,自覺知之甚詳。對他而言,母親歸屬的地方也就像是自己歸屬的一樣。
 他常感到不可思議,因為父親和母親的距離本是如此遙遠,需要搭著飛機跨越藍藍的天與海洋,第一眼見面的瞬間,他們卻認定了彼此是對方生命中的唯一與永遠。
 「我也會遇見嗎,『命中註定的人』?」翼在入睡前問著媽媽。
 櫻牽緊了翼的小手,摸摸他的臉頰與頭髮說:「一定會的……很快……」
 父親與母親伴在他的兩側,不曉得怎麼地看起來都心事重重。或許是因為媽媽不久前那個夢吧。或許前方的未來昏晦而充滿險阻。或許等自己完成了該做的事,他們便能釋然地重新聚首了。
 「睡吧……」小狼說。這是已最後一晚。他們第七次來到日本。
 「能像這樣三個人躺在一起真好……」櫻說,「我們很幸福……」
 翼輕輕閉上眼睛。

 睡吧……
 醒後分別你就是原本的自己。

     ஐ

 小狼睜開眼睛。是夜,蟋蟀的鳴叫唧呤呤傳入耳際。浸置在一片寧靜當中,他很快適應了四下的黑暗。自己向來習慣較早就寢,突然醒來,不太確定眼前幾時幾刻。身旁的床位皆空蕩蕩,只有摩可拿安穩地睡著。那其實是個明亮的晚上,走出房外,仰首視線可及之處便橫著晶亮亮的銀河。
 正納悶著黑鋼先生和法伊先生怎麼不見蹤影,這種時候如果被捲進什麼危險可就不妙了,小狼忽然聽見身後隱約傳來窸窣的人語。
 「……啊、不……等一下!」
 他頭一回,警覺地望向音源所在。憑藉星輝,只見屋頂上據了兩道模糊輪廓,像是有誰和誰坐在那邊。
 「……法伊……先生?」小狼疑惑道。他瞇著眼睛,但仍無法看得太清楚。
 「……嗨,小狼君。」聲音回答他,一貫和和氣氣的。「沒想到你醒著。睡不著嗎?還是作了不好的夢?」法伊輕巧地自上頭躍下來到小狼面前,伸出手,指尖輕輕一繞立刻就讓周遭像點起了燈火一樣。幽幽的光亮並不刺眼,正好夠看著近距離的人物。法伊捋捋頭髮,手掌不明究理地按住了脖子上某個沒有衣襟遮蓋的地方。小狼懷疑自己是否太多心,才會覺得對方動作中有種難以言明的倉忙。
 「蚊子。」法伊說,「那種喜歡趴在別人身上咬出腫包的蟲,我記得叫『蚊子』對吧?」
 「呃……嗯……?」
 「那這裡的蚊子真的,很大。」法伊繼而抬頭往屋頂上的另一個身影看去,「你覺得呢,黑-大-人-?」字字清晰。
 黑鋼這才嘖了聲跳下來。
 「酒沒了。」他刻意不對上小狼的眼睛。
 「呃……」
 「誰叫你嗜酒如命。」法伊作態地打了個哈欠,說:「我現在覺得好想睡覺喔!」隨後悠然踏著步伐走進室內,手卻依然死黏在自己的脖子上。
 光芒以他為中心移動,其餘部分則開始衰微,變得越來越陰暗。
 「那個……」
 「什麼也沒有。」黑鋼搶先說道,那語氣怎麼聽都更像是「不准問。」

 小狼落在後頭,心的兩邊分別裝滿了尷尬與罪惡感。他忍不住想說些諸如「不好意思,不小心打擾到你們了……」之類的話,但直覺很快就告訴他:現在,還是什麼都不要講來得最好。


 又回到最初的黑夜了。置深暗中,由地面眺望繁星織成的巨譜,小狼剎那有種錯覺,彷彿玖樓國的晚風從遙遠的地方被吹拂至此。即便沙漠應當更加寒涼,而他的所在散發淡淡草香,異界的公主此時此刻仍因著思念形同近在身旁。遙遠,又親暱……

 「……小狼君?」法伊輕喚他的名字,站在懸廊溫柔地說:「你也早點休息吧。小心著涼了。」
 「嗯。」他應聲,很快跟了進去。
 過往透過複製體右眼看著的景象與記憶一幕幕浮上腦海,關於那個他與他的公主,還有關於旅行中一點一滴牽繫起彼此的那兩個人。
 命中注定嗎?或者,他們更習慣那麼說──「必然」。

 小狼躺上自己的床位,黑鋼和法伊伴在兩側,摩可拿翻身過來喃喃說著夢話:「嗯……睡成……川字……」
 三個人大概都聽見了。
 的確,這也是川字呢……小狼輕輕閉上眼睛。

 睡吧……
 醒後又是一個嶄新的明天。
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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